Chapter.13
三天后,略微阴沉的天气偶见阳光,还在睡梦中的纲吉虽感到有点口渴但仍然没能抵抗得了被窝的温暖,就算是身旁24岁的狱寺已经在边打领带边轻声呼唤自己,纲吉也只是稍稍翻了个身背过去,不依不饶的缩在被窝里面。
“十代目…”
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五十,如果再不起床的话那会来不及用完早餐的。虽然十代目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去的必要,可是…
“狱…寺君…….”
好像是意识到身边的呼唤以及一直杵在他身后的狱寺,纲吉稍微从被窝中不舍的露出半个头,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是的十代目,请起来吧已经不早了。”
“……..唔…嗯………水…”
“是口渴了吗?我去给您倒杯水。”
整理好胸前的领带,大人狱寺直接转身正准备去桌边拿水杯,却好像被什么拽了一下惊得他赶紧回头。
“等等下狱寺君,我起来了。”
就在狱寺要离开的这短短几秒,纲吉不仅从被窝里面出来而且还一手抓住狱寺的裤子。穿着短袖T恤的纲吉不舍的最后打了个哈欠,棕色短发睡得有点奇怪衣服也皱巴巴的,栗色的大眼睛也显得有那么一点水气就像弥漫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因为睡姿问题脸上有两道红印子,看得狱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摸上纲吉的脸颊,从睡痕再到眼角边的生理性眼泪。
“早上好十代目。”
“早上好狱寺君。”
轻巧的回应,纲吉顺手拿掉狱寺还留在他脸边的大手,毫不在意的灵巧的蹦下床余光瞟到旁边的挂钟,俨然已经快到九点。
“狱寺君,今天的二审是几点来着的?!”
“是十点半,十代目。”
优秀的左右手顺从的收回那只放纵而失礼的手,礼貌的把它背到后面就像藏起来一样,翠绿色的眸子沉寂在银色的发丝间掩饰一般的眨了两下,稍作克制又换上最谦恭的笑颜面对。
“哎哎哎?!已经这个时间了?!对不起狱寺君我马上就去洗漱!!”
踩上拖鞋一路小跑,狱寺只能目送自家的小小十代目啪嗒啪嗒的跑到洗脸池旁边一把拿起牙刷呼啦呼啦的刷。
“唔…唔,哇!救命我的头发怎么睡成这样了!!”
“噗…十代目等下要不要洗个头。”
把奇怪的心思打包封存,狱寺告诫自己要把刚才看到的全都封印到思维的最底层去。只睡了三小时的他其实眼睛已经酸胀到不得不依靠眼药水缓解的程度,严重的睡眠不足不仅仅会造成黑眼圈还会影响思维。狱寺再次趁着这个时间去梳妆镜面前确认一下眼睑的浮肿有没有好好消下去。
不过好在,十年前的十代目并没有演变成十年后的那个洞察力极强的他,这点事他应该是不会察觉到的吧。
“对,对不起狱寺君能等我一下吗我还是洗个头吧这边的头发完全趴下去了!”
“没事的十代目您请。”
等纲吉打理好自己,狱寺就带上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就和十代目往法庭赶去。地点还是上次那里两人没花太多时间就到了。这次的二审不能谈得上胜券在握,但根据狱寺的调查以及彭格列的情报部资料表示那个地中海油田口中所谓的证据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恐吓狱寺。并且根据情报班之前调查的这家伙的履历表示,他很可能已经在媒体舆论方面动了手脚。只要今天的二审一结束,马上对彭格列以及六道骸不利的消息就会在网络上大肆流出吧。
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狱寺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想到马上就要和那只地中海油田会面,久违的神经性疼痛差点就要爆发出来。偏偏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对手就是狱寺最讨厌的类型,不过好在十代目一直在身边,就算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也能给这位高大却又在性格上又不少纤细地方的左右手能感觉好些。不,也可以说成是不断地给他打上一点点剂量的兴奋剂,让肾上腺激素暂时性的加速分泌,就算是这些不被需要的甚至是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也能稍微解放一下他紧绷的神经。
“狱寺君,今天…”
来到法庭门口,包裹严实的小纲吉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拽了下狱寺的大衣袖口。
“十代目?”
“…嗯没事,你要加油。”
其实狱寺也注意到,从刚才起十代目就有些反常,也许是因为裹太多东西有点不舒服还是口罩太闷人了,不,也可能是已经完全入冬的俄罗斯的寒冷让十代目难受了吧。一想到如果不是六道骸偏挑这个时间被抓进去其实狱寺和小十代目都不需要来这个地方,而自己也会被这个时代的十代目派出去更有效的解决眼下彭格列的问题,狱寺的胸口就像冒出一小团火焰一样,忍不住在脑内把那头可恶凤梨的叶子给拔个精光。
“十代目,请在这里稍等我一下。”
“嗯。”
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等候室的纲吉从刚才开始就显得有些没精神,而且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狱寺。虽觉得奇怪,但距离开庭还有一分钟不到狱寺只好把星星点点的不安和疑惑埋在心底提着小箱子上楼。
十代目可能只是被伪装弄得有点难受吧,看样子三审还是尽量让十代目呆在房间里比较好。那一圈又一圈的围脖还有厚重的口罩全框眼睛毛线帽子就算是室内还要一直带着,一定是太闷了。
而视角转回纲吉,从和狱寺出门的那一刻开始,纲吉也隐约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除了有种说不出的奇怪预感以外,时不时的头晕也让纲吉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好。可能是昨天睡觉的时候着凉了也可能是现在自己有点发烧。闷得要命的口罩围脖毛线帽子让全框大眼镜伴随呼吸弥漫上一层又一层的水汽,以纲吉的视角看来就像是雾气的潮涌潮落,让这一带原本就以素色的古老建筑为主的市中心显得更加苍白,就像是四周的风景都快被这素色的水汽所淹没一样。
“啊嘞…好奇怪。”
呢喃着想要出声,却好像没能好好的发出声音一样,走在前面的狱寺也只是继续往前走而已,看样子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对不起狱寺君我…“
不想让狱寺君担心是没错,可纲吉已经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可能就要昏倒在路边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先说不舒服赶紧回去。不然万一真的晕在路边那狱寺君很可能会迟到甚至不去,那就真的糟了。
“狱寺君?“
努力想要去呼唤前面的那个人,却不知怎么回事依旧无法得到应有的回应,由于晕眩双耳已经无法好好听见声音,夹杂着耳鸣周围的噪音也被无限放大。胃难过的几乎都要吐出来,整个世界都好像在逐渐变白变亮,而前面那抹深黑色的身影也渐行渐远变得模糊。
“…狱寺君…“
最后一次呼唤前面那已经模糊的身影,纲吉已经无法做出什么反应,他抵抗不住眼皮的沉重只能闭上双眼,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意识脱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晕倒在地上还是被人扶住,就像是灵魂在这一瞬被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纲吉感觉自己似乎走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通道,最后一道强烈的白光刺了进来,意识逐渐清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能睁开眼睛。一阵耳鸣过后,听觉也随之恢复。
“这里是…“
干燥的口腔黏着,纲吉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躺在一个破旧的长沙发上面。坐起,四周除了青白色的水泥石墙以外,就只有一扇敞开着的铁门了。
“狱寺君?“
勉强站起身体依旧还是有一阵眩晕,纲吉捂着自己的脑袋才勉强得到平衡。回头打量了一眼这已经千穿百孔的深红色沙发,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有哪里不对一样。
“狱寺君?你在哪里?“
顺利的能够发出声音,纲吉一边呼唤一边搜索记忆。我应该和狱寺君在去法庭的路上,后来我觉得不舒服后来…晕倒了?
可晕倒了怎么会在这里,是狱寺君把我弄到这里的?难不成这里是医院?可是一个人都看不见…呃难道说这个时代的医院就是这样的?
总之先找到狱寺君在说吧。
脑子里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要是往常的话纲吉早就会想办法跪倒在里包恩他老人家面前等他开口指点迷津,可在这个时代里包恩…
“哎?对了,上次去总部的时候怎么没看见里包恩?”
边走,纲吉边搜索记忆。犹记得上周还在总部的时候纲吉曾今向山本打听了一下里包恩的事,但山本当时正要赶去日本纲吉也没好意思留下他继续深入,山本一听到里包恩三个字就打起了哈哈,笑着挥了挥手只说他前段时间去度假要下个月才会回来。
说起来这里是20年后的世界的话,那里包恩岂不是已经二十多岁…呃不对他原来就是大人,可能就类似于是变回去什么的吧。
稍加想象一下成年里包恩的样子,可纲吉依旧难以确定成年里包恩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先前虚浮的脚步已经变得稳健起来,纲吉相信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用了点退烧药才好起来的。刚才那么严重的感冒也能一下子治好,果然真不愧是20年后的科技。
顺延长长的走廊直接向前,除了两头的延伸以外左右的墙壁上似乎被贴上了一层石砖,漫长的走廊显得没有尽头让走在其中的纲吉产生一种似乎要一直走下去的错觉。头顶的照明隔着磨砂玻璃平行照射,把原本显得过于惨白的灯光磨得稍显柔和一些。
这里是…哪里?
未来的医院是这个样子吗?
为什么这走道会如此压抑?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逐渐,纲吉发现每隔一段路,左边的墙壁上就会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孔,呼啦啦的似乎有冷风吹进来,应该是排风扇一类的什么吧,嗡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而随着纲吉的逐渐走入,这段漫无止境的走廊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狭窄,天花板也矮了点。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不是错觉,但纲吉也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已经完全恢复的身体可以行动自如,摸摸口袋找不到死气弹的盒子,纲吉抿了抿嘴唇打起十二分精神加快脚步。
奇怪,
医院的走廊,有必要这么长吗。
【嗡---------------------------------------】
令人不快的声音随着纲吉的移动此起彼伏,理智告诉纲吉多亏了它们这里才会被送来新鲜空气,可情感上纲吉却越发讨厌这恼人的噪音,就像永远摆脱不掉一样跟着你,而这条长长的走廊不知怎么的也越来越像一个死循环,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最快速度行走后纲吉的双腿已经有些酸麻,没有时间概念的这个走道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耳边除了嗡嗡的轰鸣声以外没有其他,而引入眼帘的除了天花板上透过磨砂玻璃投射下来的平行光以外,就只有白色排列整齐无限延伸的石板了。
而且越是匆忙纲吉也就越是明白,这里很可能并不是医院之类的地方。先前的症状撇开不谈,如果说我是被送到这里的话,那为什么狱寺君没有和我一起?难道是分别被带到两个地方了?我被关在这里,而狱寺君也被…
不,不对。
不是被关在这里。
既然自己没有被锁在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坚持走下去的话就一定会有什么发现。并不是没有出去的办法,一直向前走的话一定…
停下拍了拍自己酸疼的小腿稍事休息,纲吉凝神盯着前面那不知还要延伸到何方的走廊尽头不放,他眨了眨自己棕色的眸子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迈开脚步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
【喔呀,真不愧是你。】
冷不防的一句话,从纲吉的脑海中乍然冒出。
“这个声音是…骸?”
捂上自己的双耳,纲吉竭尽全力想要从脑海里找出这个声音的源头。听起来好像是六道骸的声音,而且…可能是十年后的他。可是…….他不是应该在监狱,这是怎么一回事?
“骸?六道骸?是你吧!”
就像是在呼叫一般,纲吉捂着一只耳朵大声吼道。要说这诡异的走廊房间排风扇天花板究竟是什么的话,纲吉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骸,你出来,这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就算是有10年的年龄差但在气势上也丝毫不会输给他,14岁的纲吉拿出自己全部的力气和希望拼命搜索着脑内和四周的全部声音。
【KUFUFU…你觉得呢,纲吉君。】
这次,声音的源头好似在移动着一般,从纲吉的脑海中移动到纲吉前面一点,不紧不慢的宛如实在带路一般,纲吉几乎都能想象出10年后的骸踩着长靴走在前面,边说边笑边看向走廊的前方,就像是在等待自己一样。
“…….”
毫不犹豫的跟上前去,纲吉放下刚才那只捂在耳边的手。
这前面,会是什么呢。
依旧是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纲吉觉得大概是过了那么一个多钟头,视线忽然变得宽阔起来,一个小型的房间显露在眼前。虽是同样的白色石板出风口的嗡嗡声以及隔着磨砂玻璃的平行惨白光线,但眼前已不是无尽狭隘的走廊,而是三扇完全敞开的铁门。
纲吉站在门口简单的绕了一圈,门后的世界依旧是看似永无尽头的走廊只是现在从一个变成三个,无奈纲吉现在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对象也没有可以做标记甚至是一枚帮助判断的硬币。于是他随便选了最左边的一个。
可奇怪的是,前脚进去还还无变化的这条最左边的走廊,待纲吉双脚都踏入这片区域后就忽然变了一副模样,先前还平静到烦人的嗡嗡声忽然被一阵阵持续不断刺耳的噪音取代,就像是用手指甲划黑板玻璃一样让人全身发毛,先前还公平默然照射整个空间的白光也一闪一闪,纲吉才走了两步就已经无法忍受,他奋力捂住双耳想要隔绝掉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噪声,眼前一闪一烁的灯光让眼睛难以适应,更奇怪的事就在这忽闪的灯光下,纲吉明显的发现了墙壁和地板的弯曲,弯弯扭扭甚至宛如蛇一般的蠕动着,先前还平整的地面此时也变得蜿蜒甚至坑坑洼洼,踩在地面的双脚也难以站稳,整个空间都在像蛇一般扭曲活动着一般。
“唔…….”
难以忍受的噪音忽闪忽灭的灯光蜿蜒滑行的地板不断扭曲的空间叠加在一起,和刚才一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再次席卷泽田纲吉整个人,恶心头晕头脑也变得昏沉起来,虽然理智不断的发出警报要求自己振作,可纲吉还没挣扎两下就一个踉跄倚在一边的墙壁上眼皮也害怕的紧闭想把眼前这可怖的幻象赶走一般。临昏迷前纲吉紧紧的攥紧拳头指甲都快能陷进肉里,心里祈祷着这一定是做梦等下就会醒了,可残忍的现实伴随着手掌的疼痛一起在快要爆炸的大脑内宣告,
这是现实。
“…...嗯。”
左手臂担在额头上,14岁的泽田纲吉感觉自己仿佛正在逐渐浮出水面,奇怪,明明自己根本就是个旱鸭子,怎么会在水里。
“唔!!哎?!”
意识到这一点的纲吉霎时从睡梦中惊醒,他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又因为动作过于迅速而头疼,他扶着额头缓了两秒,随即睁开两只大眼睛打量自己所处的世界。
“这里是…”
简单的水泥墙覆盖四周,千穿百孔的红色沙发支撑纲吉整个人的重量,唯一的亮点只有一旁大开着的铁门背后,就像是等待着什么人一样漫长而又枯燥的白色走廊。
我刚才是…
回想刚才的经历,晕倒前难受到不行的噪音一闪一闪的灯光蜿蜒曲折活动着的走廊…对了,还有走进那个岔路前忽然传进心里的,六道骸的声音。
纲吉这次并没有贸然走出敞开的铁门,本身性格就并算不上积极的他打算在沙发上先休息一会儿。再次检查了一下衣服口袋还是没有发现本该在身上的死气弹和联络终端,而且先前伪装用的口罩帽子围脖等等都不知去了哪里。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沙发下面,纲吉东找西找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是不是被谁拿走了。
而且,我明明应该是晕倒在那个走廊,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百思不得其解,本身14岁的纲吉就不是什么喜欢挑战难题的人。他最后无奈烦躁的胡乱挠了挠棕色蓬乱的头发,感叹一番自己怎么总是会被卷进稀奇八怪的事件后,又开始想念虽然有点斯巴达但关键时刻总能帮他出主意指点迷津的里包恩大天帝。
“唉……..要是里包恩那家伙也在就好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包恩肯定带头满世界找我吧。
干脆就当成以前常有的同校学生欺负一样,纲吉熟练而又无奈的回想了一下之前的遭遇,最后环视一圈这个简直就是回城点的房间,转身以最快速度穿过这条长长的走廊。
【喔呀,真不愧是你。】
大概是这次纲吉走的比较快的缘故吧,大概花了上次3/4的时间,纲吉的脑内再次冷不防地出现这句话。
“骸,是你吗?”
依旧捂住耳朵隔绝掉身旁嗡嗡的排风扇噪音试图寻求声音的源头,这次的纲吉比上次要冷静太多。
“骸,我听见你了,快回答我!”
毫无回音,整个走廊除了那嗡嗡的轰鸣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纲吉有点急躁,明明这可能是出去的最后线索了。不过说来也怪,如果这里是骸创造出来的幻境,为什么同样一句话他要在同一时间说…而且连语调都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是同一人要做到连吸气吐气都完全一致也挺难的吧。
干脆停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果不其然和上回同样的声音传来。
【KUFUFU…你觉得呢,纲吉君。】
优雅不失风度的话语从纲吉这里走向前方,和上次一样让纲吉再次产生骸穿着长靴向前走了两步含笑目光向前正在等他跟上的错觉。
“…….”
看来我的话是无法传到骸那里了。
或者说,也有可能是他故意不理我也说不定。
稍稍有点不高兴,纲吉瘪了瘪嘴往刚才骸指引他的地方走去。不管怎么说这次都不能再选上次那条路了,他心想要不这次就按顺序走最中间的那条,希望能尽快出去。
再次来到这个相比之下宽阔的房间,白色石板整齐的排列在两旁,惨白的平行光透过磨砂玻璃依旧照射在这里,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忽然多出的三扇铁门以外。
加上之前的三扇铁门,现在俨然有了六个选项。
六,六道骸的六。
“…….”
纲吉沉默着,虽然可能不对,但这次纲吉并不打算走最左边的这条路。在踏入这些铁门之前,你根本无法预测在这扇看似毫无保留向你敞开的门背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可能就像是传送点一样,一旦双脚踏进去,就会被传送到另一个时空。
内置传送点的幻象。
转而回头,长长的走廊白色的石砖排列整齐,仔细看还能发现它们各自不同的纹路。
透过玻璃的灯光就像是在消弱日光灯的刺眼一样,随着纲吉的移动排风扇的声音还能变强变弱。
而且,如果纲吉没记错的话,快要晕倒的时候纲吉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要说是幻觉的话,这也太细致了吧。
还是说十年后的骸,25岁的他已经强大到可以制造出这样细致完美的幻觉世界了?
不抱太大希望,纲吉走进左边第二个铁门。
狱寺君他们还在等我,我可不能就这么一直被困在里面。
发现我被困在这里,狱寺君会无法专心骸的官司吧…
“哎?!”
等等,
难道这真的不是骸做的?
毅然踏入第二扇门,在后脚踩入走廊的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发生了改变,没有像蛇爬行一般活动也没有令人不舒服的噪音,宽敞而又干净到有些过分的房间内除了白花花的墙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面前有一扇紧闭着的铁门,静下心来,纲吉隐约听到小孩子偷偷抽泣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呜…”
毕竟之前经历了一堆奇异事件,这次纲吉听见孩子的哭声先是条件反射的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之前的那扇门背后有点恐怖,可这第二扇门也…
难道这孩子会是没有脸什么的,类似于鬼片一样的那种?
想起以前不小心或是被逼看得各种传统日本鬼片,纲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咽了口口水,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怎么会这么巧。
无奈寻找别的线索,四周除了白花花的墙以外就没有别的了,连个排风扇都没有真让人担心是不是过会儿就会缺氧。回去是回不去了,纲吉只好走到紧闭的铁门前,尝试着打开它。
【哐哐】
转动金属门把没有任何反应,纲吉摇晃了几下铁门发现这个门的门锁其实要坏了。小声抽泣的声音依然持续着,听得纲吉是另一种的心里发毛。可是继续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说不定那孩子就是能出去的线索。哭声也不是很远,这孩子很可能就在门背后的房间,想到这里纲吉一咬牙一跺脚,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这里是哪里?”
只听纲吉一出声,对面的抽泣戛然而止。
“…爸爸…妈妈…”
是个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就和风太差不多大。纲吉横下心来,继续问道。
“你也是被关在这里吗?已经没事了,我马上就来救你。”
纲吉死命的晃动了几下门,再努力一下的话估计很快就能打开。一想到可能是和自己一样被什么人关在这里的,纲吉就更是担心也更是怀疑,究竟谁是幕后黑手。
“…不行,不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门对面的男孩就像被吓到一样,忽然就大声哭了出来,纲吉见状赶紧停下晃门。
“大哥哥不可以出来,会被抓起来的。”
“哎?你说什么?抓起来?”
“大家都被抓走了…呜呜…只有大哥哥也好,不要被抓起来…会被插入很多很多罐子,喂很多很多药…大家都很痛苦呜呜呜呜…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很多药?管子?没事了你别哭,我马上来救你。”
这里是什么实验室吗?难道还是拿人做实验的?纲吉更加急了,他用最大的力气努力晃着铁门,虽说就算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纲吉不可能放下这孩子不管。
“啊!!!!”
门对面的孩子惊叫出声,纲吉一下子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凝神听见门对面多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是成年人的,稳健而又沉重的。
“哇哇哇哇哇哇哇不要我不要不要带我走唔..唔唔唔…呜呜呜呜呜…”
糟了!那孩子要被带走了!
纲吉赶紧弯下腰来,透过铁门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想要看清楚被带走的孩子和带他走的人的长相,可在低头的那一瞬忽然一阵耳鸣袭来,久违的晕眩外加头疼接二连三的袭来。意识逐渐远离,如此熟悉的感觉让纲吉只能顺应重力倚着墙逐渐往下倒去。
而在意识终结的最后一刻,纲吉开始觉得,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是这个空间的创造者所不希望自己看到的。
而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意大利则是另外一幅景象了。少年云雀恭弥自从带上那个头盔后就再也没有走出那个房间,这让整个彭格列的后勤都松了一口气。时间也开始走向年末,作为跨国大企业的彭格列也自然而然的忙碌起来,不仅仅是BOSS泽田纲吉,其他几个守护者都忙得看不见人影,唯独雷守蓝波。
雷之守护者说起来还是家族的避雷针,可到了第十代的蓝波这里似乎已经变成悠闲的代名词。除了偶尔的任务需要外蓝波不会像岚守的狱寺隼人那样主动抗下管理整个公司的重任,也不像雨守山本武那样全球到处飞的谈生意。也许是因为他是被这个大公司大组织的老板从小一手拉扯大的,24岁的蓝波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守护者而是老板家的亲戚所谓的富二代了。
明明24岁是一个象征着年富力强的岁数,可对于身心都发育过早的蓝波来说同龄人最为感兴趣的感情问题是显得格外苍白无趣的。美貌的少女甚至是男孩子他也早已玩腻,那些多少年多少年有多么稀有的红酒也只是蓝波的日常饮料,奢侈品游轮个人飞行器也没什么意思,每天的生活除了无所事事就是无所事事。今天的蓝波也依旧在彭格列总部走廊徘徊两圈,打算去接待室的吧台坐一会儿碰碰运气,说不定今天纲那家伙就会回来个几小时。
傻站在接待室门口吹着小曲,就连安检都快要变成蓝波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通过检查后他走了进去,却看到被投影成现代风格的接待室最深处有那么一个人影。
“…嗯。”
蓝波歪了歪头一边走进一边打量那个还背对他的人,从身材上来看怎么看怎么都应该是蓝波今天最想看见的人,可这出现的时间点和服装发型都有那么一点不对。于是蓝波选择眯了下眼睛径直走向吧台就像没看到一样,他随便拿了瓶可能很贵的红酒直接打开,拿了两个杯子咕咚咕咚的往里面倒。
“……呀蓝波…”
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尴尬直接认输转过身来,身着搭配奇怪的便装还带了个假发的纲吉抽动嘴角朝蓝波和善的笑了笑。
“你能不能当做,没看见我…?”
“纲你在干什么?”
蓝波没有理会,反而追问起来。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想起从来到这里开始不知道被面前这位看起来很像是家长的彭格列十代目责怪过多少次未成年不要饮酒就算要喝也不要一大早开始喝什么的巴拉巴拉一堆。对了,最近倒是没怎么听他唠叨了。
“没,没干什么。你听我的话,等我回来带点有趣的东西给你解闷。”
继续整理头上的假发,纲吉边说边挥着手打哈哈。和山本武什么的在一起这么多年,34岁的泽田纲吉也开始和大家同化起来,学会了一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盯着眼前这位家长好一会儿,蓝波再次开始压抑不住自己的厌恶。和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同,蓝波他深深的知道眼前这位泽田纲吉对自己有特殊的重要性。从4岁开始被寄养在这位十代目伞下俨然已经过去了20年,自己也从一个4岁淌着鼻涕只会惹麻烦的蠢牛摇身一变成为风流倜傥的蓝波大人。从4岁开始听他的唠叨,从4岁开始被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从4岁开始不断地给他添麻烦,从4岁开始就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明明彼此都应该是宛如呼吸一样的存在了,
为什么你没有像染上山本武狱寺隼人云雀恭弥六道骸的毛病一样,染上点我身上的毛病?
为什么你至今还喝不惯我最喜欢的红酒。
为什么你还是不喜欢我吃了那么多年的葡萄糖。
为什么你对待我永远都像对待孩子一样。
为什么你还以为一点点礼物就能让我不再无聊。
“彭格列。”
换了一种称呼,惊得纲吉瞪大双眼。
“别再把我当小孩了。”
“等蓝波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
不等纲吉反应,蓝波一个箭步上去,他拿起手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却没有咽下去,径直走到还搞不明状况的纲吉身前,他伸手摸上纲吉还有些僵硬的脸,俯下身来。
“哟纲,蓝波你们都在~”
爽朗的男声忽然从远处响起,山本一边大跨步往这里走一边收起手上的ID卡,蓝波见状不爽的扭过头去拿了酒杯就往外冲也没理山本的问候,倒是纲吉弄的更是不明白所以只能眨眨眼睛目送蓝波出去。
好样的山本武,你有什么紧急的事要用ID卡进来。也对,监控室的家伙和你关系一直不赖。
“蓝波…”
34岁的纲吉其实在蓝波俯下身来的一瞬间条件反射的明白这个曾经被他当做孩子的人正想对他做什么,虽然这孩子从几年前开始这种令人费解的行为就越来越多了起来不过和大家私下商量后,所有人都劝纲吉这可能是叛逆期一类的别太在意。
可是…
并不是不知晓蓝波对自己的心意,可就算知道了,纲吉还是觉得自己是无法回应他的。
毕竟是从4岁开始就生活在一起,和他们几个一边胡闹一边长大的蓝波。所以对泽田纲吉来说,其实最不希望的就是他不幸福。
如果继续和我牵扯下去,那是注定不会幸福的。从承认自己是彭格列十代目的那一天起,纲吉就把自己限制在这样一个条条框框内,不再迈出半步。
而这些山本武都看在眼里,他也知道纲吉也把自己当做是绝对不可以不幸福的人之一。
“纲。你在干什么?”
于是,山本开始转移话题。
“啊这个…没,没什么,只是想要出去一下,一下下…”
摸上头上的卷毛假发,已经老大不小的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现出这样有趣或者说可爱的一面。
“喔是吗,其实我也想出去一下,纲要不要一起?”
“哎?山本你也?”
“嗯是啊,去巴黎的车说是故障了要修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可不想被部下拉去处理别的事。呐纲,我们出去吧。”
“嗯…好的!”
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相处了这么久纲吉也知道这只是山本临时编出来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理由,不过其实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山本武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总能蜻蜓点水一般化解纲吉的危机,并在合适的时候以绝对不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的方式,一直一直的呆在你的身边。
已经34岁的他其实也很清楚,为什么山本武会在这种时候刷ID卡进来又编了个谎话想和自己一起出去。
只是,装作不清楚而已。
三天后,略微阴沉的天气偶见阳光,还在睡梦中的纲吉虽感到有点口渴但仍然没能抵抗得了被窝的温暖,就算是身旁24岁的狱寺已经在边打领带边轻声呼唤自己,纲吉也只是稍稍翻了个身背过去,不依不饶的缩在被窝里面。
“十代目…”
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五十,如果再不起床的话那会来不及用完早餐的。虽然十代目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去的必要,可是…
“狱…寺君…….”
好像是意识到身边的呼唤以及一直杵在他身后的狱寺,纲吉稍微从被窝中不舍的露出半个头,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是的十代目,请起来吧已经不早了。”
“……..唔…嗯………水…”
“是口渴了吗?我去给您倒杯水。”
整理好胸前的领带,大人狱寺直接转身正准备去桌边拿水杯,却好像被什么拽了一下惊得他赶紧回头。
“等等下狱寺君,我起来了。”
就在狱寺要离开的这短短几秒,纲吉不仅从被窝里面出来而且还一手抓住狱寺的裤子。穿着短袖T恤的纲吉不舍的最后打了个哈欠,棕色短发睡得有点奇怪衣服也皱巴巴的,栗色的大眼睛也显得有那么一点水气就像弥漫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因为睡姿问题脸上有两道红印子,看得狱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摸上纲吉的脸颊,从睡痕再到眼角边的生理性眼泪。
“早上好十代目。”
“早上好狱寺君。”
轻巧的回应,纲吉顺手拿掉狱寺还留在他脸边的大手,毫不在意的灵巧的蹦下床余光瞟到旁边的挂钟,俨然已经快到九点。
“狱寺君,今天的二审是几点来着的?!”
“是十点半,十代目。”
优秀的左右手顺从的收回那只放纵而失礼的手,礼貌的把它背到后面就像藏起来一样,翠绿色的眸子沉寂在银色的发丝间掩饰一般的眨了两下,稍作克制又换上最谦恭的笑颜面对。
“哎哎哎?!已经这个时间了?!对不起狱寺君我马上就去洗漱!!”
踩上拖鞋一路小跑,狱寺只能目送自家的小小十代目啪嗒啪嗒的跑到洗脸池旁边一把拿起牙刷呼啦呼啦的刷。
“唔…唔,哇!救命我的头发怎么睡成这样了!!”
“噗…十代目等下要不要洗个头。”
把奇怪的心思打包封存,狱寺告诫自己要把刚才看到的全都封印到思维的最底层去。只睡了三小时的他其实眼睛已经酸胀到不得不依靠眼药水缓解的程度,严重的睡眠不足不仅仅会造成黑眼圈还会影响思维。狱寺再次趁着这个时间去梳妆镜面前确认一下眼睑的浮肿有没有好好消下去。
不过好在,十年前的十代目并没有演变成十年后的那个洞察力极强的他,这点事他应该是不会察觉到的吧。
“对,对不起狱寺君能等我一下吗我还是洗个头吧这边的头发完全趴下去了!”
“没事的十代目您请。”
等纲吉打理好自己,狱寺就带上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就和十代目往法庭赶去。地点还是上次那里两人没花太多时间就到了。这次的二审不能谈得上胜券在握,但根据狱寺的调查以及彭格列的情报部资料表示那个地中海油田口中所谓的证据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恐吓狱寺。并且根据情报班之前调查的这家伙的履历表示,他很可能已经在媒体舆论方面动了手脚。只要今天的二审一结束,马上对彭格列以及六道骸不利的消息就会在网络上大肆流出吧。
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狱寺不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想到马上就要和那只地中海油田会面,久违的神经性疼痛差点就要爆发出来。偏偏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对手就是狱寺最讨厌的类型,不过好在十代目一直在身边,就算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也能给这位高大却又在性格上又不少纤细地方的左右手能感觉好些。不,也可以说成是不断地给他打上一点点剂量的兴奋剂,让肾上腺激素暂时性的加速分泌,就算是这些不被需要的甚至是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也能稍微解放一下他紧绷的神经。
“狱寺君,今天…”
来到法庭门口,包裹严实的小纲吉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拽了下狱寺的大衣袖口。
“十代目?”
“…嗯没事,你要加油。”
其实狱寺也注意到,从刚才起十代目就有些反常,也许是因为裹太多东西有点不舒服还是口罩太闷人了,不,也可能是已经完全入冬的俄罗斯的寒冷让十代目难受了吧。一想到如果不是六道骸偏挑这个时间被抓进去其实狱寺和小十代目都不需要来这个地方,而自己也会被这个时代的十代目派出去更有效的解决眼下彭格列的问题,狱寺的胸口就像冒出一小团火焰一样,忍不住在脑内把那头可恶凤梨的叶子给拔个精光。
“十代目,请在这里稍等我一下。”
“嗯。”
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等候室的纲吉从刚才开始就显得有些没精神,而且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狱寺。虽觉得奇怪,但距离开庭还有一分钟不到狱寺只好把星星点点的不安和疑惑埋在心底提着小箱子上楼。
十代目可能只是被伪装弄得有点难受吧,看样子三审还是尽量让十代目呆在房间里比较好。那一圈又一圈的围脖还有厚重的口罩全框眼睛毛线帽子就算是室内还要一直带着,一定是太闷了。
而视角转回纲吉,从和狱寺出门的那一刻开始,纲吉也隐约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除了有种说不出的奇怪预感以外,时不时的头晕也让纲吉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好。可能是昨天睡觉的时候着凉了也可能是现在自己有点发烧。闷得要命的口罩围脖毛线帽子让全框大眼镜伴随呼吸弥漫上一层又一层的水汽,以纲吉的视角看来就像是雾气的潮涌潮落,让这一带原本就以素色的古老建筑为主的市中心显得更加苍白,就像是四周的风景都快被这素色的水汽所淹没一样。
“啊嘞…好奇怪。”
呢喃着想要出声,却好像没能好好的发出声音一样,走在前面的狱寺也只是继续往前走而已,看样子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对不起狱寺君我…“
不想让狱寺君担心是没错,可纲吉已经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可能就要昏倒在路边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先说不舒服赶紧回去。不然万一真的晕在路边那狱寺君很可能会迟到甚至不去,那就真的糟了。
“狱寺君?“
努力想要去呼唤前面的那个人,却不知怎么回事依旧无法得到应有的回应,由于晕眩双耳已经无法好好听见声音,夹杂着耳鸣周围的噪音也被无限放大。胃难过的几乎都要吐出来,整个世界都好像在逐渐变白变亮,而前面那抹深黑色的身影也渐行渐远变得模糊。
“…狱寺君…“
最后一次呼唤前面那已经模糊的身影,纲吉已经无法做出什么反应,他抵抗不住眼皮的沉重只能闭上双眼,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意识脱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晕倒在地上还是被人扶住,就像是灵魂在这一瞬被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纲吉感觉自己似乎走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通道,最后一道强烈的白光刺了进来,意识逐渐清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努力能睁开眼睛。一阵耳鸣过后,听觉也随之恢复。
“这里是…“
干燥的口腔黏着,纲吉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躺在一个破旧的长沙发上面。坐起,四周除了青白色的水泥石墙以外,就只有一扇敞开着的铁门了。
“狱寺君?“
勉强站起身体依旧还是有一阵眩晕,纲吉捂着自己的脑袋才勉强得到平衡。回头打量了一眼这已经千穿百孔的深红色沙发,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有哪里不对一样。
“狱寺君?你在哪里?“
顺利的能够发出声音,纲吉一边呼唤一边搜索记忆。我应该和狱寺君在去法庭的路上,后来我觉得不舒服后来…晕倒了?
可晕倒了怎么会在这里,是狱寺君把我弄到这里的?难不成这里是医院?可是一个人都看不见…呃难道说这个时代的医院就是这样的?
总之先找到狱寺君在说吧。
脑子里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要是往常的话纲吉早就会想办法跪倒在里包恩他老人家面前等他开口指点迷津,可在这个时代里包恩…
“哎?对了,上次去总部的时候怎么没看见里包恩?”
边走,纲吉边搜索记忆。犹记得上周还在总部的时候纲吉曾今向山本打听了一下里包恩的事,但山本当时正要赶去日本纲吉也没好意思留下他继续深入,山本一听到里包恩三个字就打起了哈哈,笑着挥了挥手只说他前段时间去度假要下个月才会回来。
说起来这里是20年后的世界的话,那里包恩岂不是已经二十多岁…呃不对他原来就是大人,可能就类似于是变回去什么的吧。
稍加想象一下成年里包恩的样子,可纲吉依旧难以确定成年里包恩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先前虚浮的脚步已经变得稳健起来,纲吉相信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用了点退烧药才好起来的。刚才那么严重的感冒也能一下子治好,果然真不愧是20年后的科技。
顺延长长的走廊直接向前,除了两头的延伸以外左右的墙壁上似乎被贴上了一层石砖,漫长的走廊显得没有尽头让走在其中的纲吉产生一种似乎要一直走下去的错觉。头顶的照明隔着磨砂玻璃平行照射,把原本显得过于惨白的灯光磨得稍显柔和一些。
这里是…哪里?
未来的医院是这个样子吗?
为什么这走道会如此压抑?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逐渐,纲吉发现每隔一段路,左边的墙壁上就会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孔,呼啦啦的似乎有冷风吹进来,应该是排风扇一类的什么吧,嗡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而随着纲吉的逐渐走入,这段漫无止境的走廊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狭窄,天花板也矮了点。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不是错觉,但纲吉也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已经完全恢复的身体可以行动自如,摸摸口袋找不到死气弹的盒子,纲吉抿了抿嘴唇打起十二分精神加快脚步。
奇怪,
医院的走廊,有必要这么长吗。
【嗡---------------------------------------】
令人不快的声音随着纲吉的移动此起彼伏,理智告诉纲吉多亏了它们这里才会被送来新鲜空气,可情感上纲吉却越发讨厌这恼人的噪音,就像永远摆脱不掉一样跟着你,而这条长长的走廊不知怎么的也越来越像一个死循环,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最快速度行走后纲吉的双腿已经有些酸麻,没有时间概念的这个走道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耳边除了嗡嗡的轰鸣声以外没有其他,而引入眼帘的除了天花板上透过磨砂玻璃投射下来的平行光以外,就只有白色排列整齐无限延伸的石板了。
而且越是匆忙纲吉也就越是明白,这里很可能并不是医院之类的地方。先前的症状撇开不谈,如果说我是被送到这里的话,那为什么狱寺君没有和我一起?难道是分别被带到两个地方了?我被关在这里,而狱寺君也被…
不,不对。
不是被关在这里。
既然自己没有被锁在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坚持走下去的话就一定会有什么发现。并不是没有出去的办法,一直向前走的话一定…
停下拍了拍自己酸疼的小腿稍事休息,纲吉凝神盯着前面那不知还要延伸到何方的走廊尽头不放,他眨了眨自己棕色的眸子告诉自己冷静下来的同时,迈开脚步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
【喔呀,真不愧是你。】
冷不防的一句话,从纲吉的脑海中乍然冒出。
“这个声音是…骸?”
捂上自己的双耳,纲吉竭尽全力想要从脑海里找出这个声音的源头。听起来好像是六道骸的声音,而且…可能是十年后的他。可是…….他不是应该在监狱,这是怎么一回事?
“骸?六道骸?是你吧!”
就像是在呼叫一般,纲吉捂着一只耳朵大声吼道。要说这诡异的走廊房间排风扇天花板究竟是什么的话,纲吉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骸,你出来,这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就算是有10年的年龄差但在气势上也丝毫不会输给他,14岁的纲吉拿出自己全部的力气和希望拼命搜索着脑内和四周的全部声音。
【KUFUFU…你觉得呢,纲吉君。】
这次,声音的源头好似在移动着一般,从纲吉的脑海中移动到纲吉前面一点,不紧不慢的宛如实在带路一般,纲吉几乎都能想象出10年后的骸踩着长靴走在前面,边说边笑边看向走廊的前方,就像是在等待自己一样。
“…….”
毫不犹豫的跟上前去,纲吉放下刚才那只捂在耳边的手。
这前面,会是什么呢。
依旧是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纲吉觉得大概是过了那么一个多钟头,视线忽然变得宽阔起来,一个小型的房间显露在眼前。虽是同样的白色石板出风口的嗡嗡声以及隔着磨砂玻璃的平行惨白光线,但眼前已不是无尽狭隘的走廊,而是三扇完全敞开的铁门。
纲吉站在门口简单的绕了一圈,门后的世界依旧是看似永无尽头的走廊只是现在从一个变成三个,无奈纲吉现在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对象也没有可以做标记甚至是一枚帮助判断的硬币。于是他随便选了最左边的一个。
可奇怪的是,前脚进去还还无变化的这条最左边的走廊,待纲吉双脚都踏入这片区域后就忽然变了一副模样,先前还平静到烦人的嗡嗡声忽然被一阵阵持续不断刺耳的噪音取代,就像是用手指甲划黑板玻璃一样让人全身发毛,先前还公平默然照射整个空间的白光也一闪一闪,纲吉才走了两步就已经无法忍受,他奋力捂住双耳想要隔绝掉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噪声,眼前一闪一烁的灯光让眼睛难以适应,更奇怪的事就在这忽闪的灯光下,纲吉明显的发现了墙壁和地板的弯曲,弯弯扭扭甚至宛如蛇一般的蠕动着,先前还平整的地面此时也变得蜿蜒甚至坑坑洼洼,踩在地面的双脚也难以站稳,整个空间都在像蛇一般扭曲活动着一般。
“唔…….”
难以忍受的噪音忽闪忽灭的灯光蜿蜒滑行的地板不断扭曲的空间叠加在一起,和刚才一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再次席卷泽田纲吉整个人,恶心头晕头脑也变得昏沉起来,虽然理智不断的发出警报要求自己振作,可纲吉还没挣扎两下就一个踉跄倚在一边的墙壁上眼皮也害怕的紧闭想把眼前这可怖的幻象赶走一般。临昏迷前纲吉紧紧的攥紧拳头指甲都快能陷进肉里,心里祈祷着这一定是做梦等下就会醒了,可残忍的现实伴随着手掌的疼痛一起在快要爆炸的大脑内宣告,
这是现实。
“…...嗯。”
左手臂担在额头上,14岁的泽田纲吉感觉自己仿佛正在逐渐浮出水面,奇怪,明明自己根本就是个旱鸭子,怎么会在水里。
“唔!!哎?!”
意识到这一点的纲吉霎时从睡梦中惊醒,他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又因为动作过于迅速而头疼,他扶着额头缓了两秒,随即睁开两只大眼睛打量自己所处的世界。
“这里是…”
简单的水泥墙覆盖四周,千穿百孔的红色沙发支撑纲吉整个人的重量,唯一的亮点只有一旁大开着的铁门背后,就像是等待着什么人一样漫长而又枯燥的白色走廊。
我刚才是…
回想刚才的经历,晕倒前难受到不行的噪音一闪一闪的灯光蜿蜒曲折活动着的走廊…对了,还有走进那个岔路前忽然传进心里的,六道骸的声音。
纲吉这次并没有贸然走出敞开的铁门,本身性格就并算不上积极的他打算在沙发上先休息一会儿。再次检查了一下衣服口袋还是没有发现本该在身上的死气弹和联络终端,而且先前伪装用的口罩帽子围脖等等都不知去了哪里。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沙发下面,纲吉东找西找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是不是被谁拿走了。
而且,我明明应该是晕倒在那个走廊,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百思不得其解,本身14岁的纲吉就不是什么喜欢挑战难题的人。他最后无奈烦躁的胡乱挠了挠棕色蓬乱的头发,感叹一番自己怎么总是会被卷进稀奇八怪的事件后,又开始想念虽然有点斯巴达但关键时刻总能帮他出主意指点迷津的里包恩大天帝。
“唉……..要是里包恩那家伙也在就好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包恩肯定带头满世界找我吧。
干脆就当成以前常有的同校学生欺负一样,纲吉熟练而又无奈的回想了一下之前的遭遇,最后环视一圈这个简直就是回城点的房间,转身以最快速度穿过这条长长的走廊。
【喔呀,真不愧是你。】
大概是这次纲吉走的比较快的缘故吧,大概花了上次3/4的时间,纲吉的脑内再次冷不防地出现这句话。
“骸,是你吗?”
依旧捂住耳朵隔绝掉身旁嗡嗡的排风扇噪音试图寻求声音的源头,这次的纲吉比上次要冷静太多。
“骸,我听见你了,快回答我!”
毫无回音,整个走廊除了那嗡嗡的轰鸣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纲吉有点急躁,明明这可能是出去的最后线索了。不过说来也怪,如果这里是骸创造出来的幻境,为什么同样一句话他要在同一时间说…而且连语调都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是同一人要做到连吸气吐气都完全一致也挺难的吧。
干脆停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果不其然和上回同样的声音传来。
【KUFUFU…你觉得呢,纲吉君。】
优雅不失风度的话语从纲吉这里走向前方,和上次一样让纲吉再次产生骸穿着长靴向前走了两步含笑目光向前正在等他跟上的错觉。
“…….”
看来我的话是无法传到骸那里了。
或者说,也有可能是他故意不理我也说不定。
稍稍有点不高兴,纲吉瘪了瘪嘴往刚才骸指引他的地方走去。不管怎么说这次都不能再选上次那条路了,他心想要不这次就按顺序走最中间的那条,希望能尽快出去。
再次来到这个相比之下宽阔的房间,白色石板整齐的排列在两旁,惨白的平行光透过磨砂玻璃依旧照射在这里,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忽然多出的三扇铁门以外。
加上之前的三扇铁门,现在俨然有了六个选项。
六,六道骸的六。
“…….”
纲吉沉默着,虽然可能不对,但这次纲吉并不打算走最左边的这条路。在踏入这些铁门之前,你根本无法预测在这扇看似毫无保留向你敞开的门背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可能就像是传送点一样,一旦双脚踏进去,就会被传送到另一个时空。
内置传送点的幻象。
转而回头,长长的走廊白色的石砖排列整齐,仔细看还能发现它们各自不同的纹路。
透过玻璃的灯光就像是在消弱日光灯的刺眼一样,随着纲吉的移动排风扇的声音还能变强变弱。
而且,如果纲吉没记错的话,快要晕倒的时候纲吉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要说是幻觉的话,这也太细致了吧。
还是说十年后的骸,25岁的他已经强大到可以制造出这样细致完美的幻觉世界了?
不抱太大希望,纲吉走进左边第二个铁门。
狱寺君他们还在等我,我可不能就这么一直被困在里面。
发现我被困在这里,狱寺君会无法专心骸的官司吧…
“哎?!”
等等,
难道这真的不是骸做的?
毅然踏入第二扇门,在后脚踩入走廊的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发生了改变,没有像蛇爬行一般活动也没有令人不舒服的噪音,宽敞而又干净到有些过分的房间内除了白花花的墙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面前有一扇紧闭着的铁门,静下心来,纲吉隐约听到小孩子偷偷抽泣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呜…”
毕竟之前经历了一堆奇异事件,这次纲吉听见孩子的哭声先是条件反射的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之前的那扇门背后有点恐怖,可这第二扇门也…
难道这孩子会是没有脸什么的,类似于鬼片一样的那种?
想起以前不小心或是被逼看得各种传统日本鬼片,纲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咽了口口水,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怎么会这么巧。
无奈寻找别的线索,四周除了白花花的墙以外就没有别的了,连个排风扇都没有真让人担心是不是过会儿就会缺氧。回去是回不去了,纲吉只好走到紧闭的铁门前,尝试着打开它。
【哐哐】
转动金属门把没有任何反应,纲吉摇晃了几下铁门发现这个门的门锁其实要坏了。小声抽泣的声音依然持续着,听得纲吉是另一种的心里发毛。可是继续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说不定那孩子就是能出去的线索。哭声也不是很远,这孩子很可能就在门背后的房间,想到这里纲吉一咬牙一跺脚,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这里是哪里?”
只听纲吉一出声,对面的抽泣戛然而止。
“…爸爸…妈妈…”
是个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就和风太差不多大。纲吉横下心来,继续问道。
“你也是被关在这里吗?已经没事了,我马上就来救你。”
纲吉死命的晃动了几下门,再努力一下的话估计很快就能打开。一想到可能是和自己一样被什么人关在这里的,纲吉就更是担心也更是怀疑,究竟谁是幕后黑手。
“…不行,不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门对面的男孩就像被吓到一样,忽然就大声哭了出来,纲吉见状赶紧停下晃门。
“大哥哥不可以出来,会被抓起来的。”
“哎?你说什么?抓起来?”
“大家都被抓走了…呜呜…只有大哥哥也好,不要被抓起来…会被插入很多很多罐子,喂很多很多药…大家都很痛苦呜呜呜呜…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很多药?管子?没事了你别哭,我马上来救你。”
这里是什么实验室吗?难道还是拿人做实验的?纲吉更加急了,他用最大的力气努力晃着铁门,虽说就算出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纲吉不可能放下这孩子不管。
“啊!!!!”
门对面的孩子惊叫出声,纲吉一下子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凝神听见门对面多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是成年人的,稳健而又沉重的。
“哇哇哇哇哇哇哇不要我不要不要带我走唔..唔唔唔…呜呜呜呜呜…”
糟了!那孩子要被带走了!
纲吉赶紧弯下腰来,透过铁门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想要看清楚被带走的孩子和带他走的人的长相,可在低头的那一瞬忽然一阵耳鸣袭来,久违的晕眩外加头疼接二连三的袭来。意识逐渐远离,如此熟悉的感觉让纲吉只能顺应重力倚着墙逐渐往下倒去。
而在意识终结的最后一刻,纲吉开始觉得,这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是这个空间的创造者所不希望自己看到的。
而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意大利则是另外一幅景象了。少年云雀恭弥自从带上那个头盔后就再也没有走出那个房间,这让整个彭格列的后勤都松了一口气。时间也开始走向年末,作为跨国大企业的彭格列也自然而然的忙碌起来,不仅仅是BOSS泽田纲吉,其他几个守护者都忙得看不见人影,唯独雷守蓝波。
雷之守护者说起来还是家族的避雷针,可到了第十代的蓝波这里似乎已经变成悠闲的代名词。除了偶尔的任务需要外蓝波不会像岚守的狱寺隼人那样主动抗下管理整个公司的重任,也不像雨守山本武那样全球到处飞的谈生意。也许是因为他是被这个大公司大组织的老板从小一手拉扯大的,24岁的蓝波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守护者而是老板家的亲戚所谓的富二代了。
明明24岁是一个象征着年富力强的岁数,可对于身心都发育过早的蓝波来说同龄人最为感兴趣的感情问题是显得格外苍白无趣的。美貌的少女甚至是男孩子他也早已玩腻,那些多少年多少年有多么稀有的红酒也只是蓝波的日常饮料,奢侈品游轮个人飞行器也没什么意思,每天的生活除了无所事事就是无所事事。今天的蓝波也依旧在彭格列总部走廊徘徊两圈,打算去接待室的吧台坐一会儿碰碰运气,说不定今天纲那家伙就会回来个几小时。
傻站在接待室门口吹着小曲,就连安检都快要变成蓝波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通过检查后他走了进去,却看到被投影成现代风格的接待室最深处有那么一个人影。
“…嗯。”
蓝波歪了歪头一边走进一边打量那个还背对他的人,从身材上来看怎么看怎么都应该是蓝波今天最想看见的人,可这出现的时间点和服装发型都有那么一点不对。于是蓝波选择眯了下眼睛径直走向吧台就像没看到一样,他随便拿了瓶可能很贵的红酒直接打开,拿了两个杯子咕咚咕咚的往里面倒。
“……呀蓝波…”
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尴尬直接认输转过身来,身着搭配奇怪的便装还带了个假发的纲吉抽动嘴角朝蓝波和善的笑了笑。
“你能不能当做,没看见我…?”
“纲你在干什么?”
蓝波没有理会,反而追问起来。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想起从来到这里开始不知道被面前这位看起来很像是家长的彭格列十代目责怪过多少次未成年不要饮酒就算要喝也不要一大早开始喝什么的巴拉巴拉一堆。对了,最近倒是没怎么听他唠叨了。
“没,没干什么。你听我的话,等我回来带点有趣的东西给你解闷。”
继续整理头上的假发,纲吉边说边挥着手打哈哈。和山本武什么的在一起这么多年,34岁的泽田纲吉也开始和大家同化起来,学会了一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盯着眼前这位家长好一会儿,蓝波再次开始压抑不住自己的厌恶。和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同,蓝波他深深的知道眼前这位泽田纲吉对自己有特殊的重要性。从4岁开始被寄养在这位十代目伞下俨然已经过去了20年,自己也从一个4岁淌着鼻涕只会惹麻烦的蠢牛摇身一变成为风流倜傥的蓝波大人。从4岁开始听他的唠叨,从4岁开始被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从4岁开始不断地给他添麻烦,从4岁开始就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明明彼此都应该是宛如呼吸一样的存在了,
为什么你没有像染上山本武狱寺隼人云雀恭弥六道骸的毛病一样,染上点我身上的毛病?
为什么你至今还喝不惯我最喜欢的红酒。
为什么你还是不喜欢我吃了那么多年的葡萄糖。
为什么你对待我永远都像对待孩子一样。
为什么你还以为一点点礼物就能让我不再无聊。
“彭格列。”
换了一种称呼,惊得纲吉瞪大双眼。
“别再把我当小孩了。”
“等蓝波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
不等纲吉反应,蓝波一个箭步上去,他拿起手上的酒杯喝了一小口却没有咽下去,径直走到还搞不明状况的纲吉身前,他伸手摸上纲吉还有些僵硬的脸,俯下身来。
“哟纲,蓝波你们都在~”
爽朗的男声忽然从远处响起,山本一边大跨步往这里走一边收起手上的ID卡,蓝波见状不爽的扭过头去拿了酒杯就往外冲也没理山本的问候,倒是纲吉弄的更是不明白所以只能眨眨眼睛目送蓝波出去。
好样的山本武,你有什么紧急的事要用ID卡进来。也对,监控室的家伙和你关系一直不赖。
“蓝波…”
34岁的纲吉其实在蓝波俯下身来的一瞬间条件反射的明白这个曾经被他当做孩子的人正想对他做什么,虽然这孩子从几年前开始这种令人费解的行为就越来越多了起来不过和大家私下商量后,所有人都劝纲吉这可能是叛逆期一类的别太在意。
可是…
并不是不知晓蓝波对自己的心意,可就算知道了,纲吉还是觉得自己是无法回应他的。
毕竟是从4岁开始就生活在一起,和他们几个一边胡闹一边长大的蓝波。所以对泽田纲吉来说,其实最不希望的就是他不幸福。
如果继续和我牵扯下去,那是注定不会幸福的。从承认自己是彭格列十代目的那一天起,纲吉就把自己限制在这样一个条条框框内,不再迈出半步。
而这些山本武都看在眼里,他也知道纲吉也把自己当做是绝对不可以不幸福的人之一。
“纲。你在干什么?”
于是,山本开始转移话题。
“啊这个…没,没什么,只是想要出去一下,一下下…”
摸上头上的卷毛假发,已经老大不小的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显现出这样有趣或者说可爱的一面。
“喔是吗,其实我也想出去一下,纲要不要一起?”
“哎?山本你也?”
“嗯是啊,去巴黎的车说是故障了要修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可不想被部下拉去处理别的事。呐纲,我们出去吧。”
“嗯…好的!”
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相处了这么久纲吉也知道这只是山本临时编出来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理由,不过其实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山本武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总能蜻蜓点水一般化解纲吉的危机,并在合适的时候以绝对不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的方式,一直一直的呆在你的身边。
已经34岁的他其实也很清楚,为什么山本武会在这种时候刷ID卡进来又编了个谎话想和自己一起出去。
只是,装作不清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