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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和印刷时一样的......别在意
建议BGM专辑:It's Nearly Tomorrow--Craig Armstrong
*闪Ⅱ泄剧有
从浑浊的黑色天空中挥洒而下的,是象征着【纯洁】的白色雪花。
1月,一年初始,尽管身在远方的友人们大概都还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但对于黎恩,对于他这样一位帝国英雄来说,等待着他的只会是无尽的而又无奈的任务。
外面下着雪,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十几度,雪花连绵不绝的往下掉落。黎恩把冻到发紫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掏出望远镜,看了看前方建筑物内的目标人物的情况,确认对方没有察觉后,对着耳机上的话筒说道:
“这里是启动者,目标没有动作。”
“收到,外面怎么样,幸亏给你带了件外套吧。”从左耳传来的关爱话语口气轻浮,黎恩几乎都能想象得出在听筒的另一端红发的他说这句话时嘴角上翘的样子。
“承蒙关照。”
然而,黎恩则对这位【兄长】的关心并不大感兴趣,话音刚落他就直接切断通讯,世界也终于再次回归了平静。
先前说话时的白色雾气逐渐蔓延上升,缓慢飘出这已经只剩骨架的废旧厂房窗外,一点一点消散在这黑夜以及漫天大雪之中,黎恩打了一个寒颤,他看着了看窗外对面红砖白砖充满亲切感的贫民区,看了两眼占领楼下垃圾桶的乌鸦们,继续拿起望远镜默默执行那个人所交代的工作,一如既往。
黎恩的任务是盯住一个中年男人,他并不清楚为什么需要监视这个人,也对这个人是否有家人又或者犯下的罪恶没有什么好奇心。男人此时站在百米开外的宾馆里苟延残喘,透过望远镜黎恩看着他拿出医疗箱自己帮自己包扎了腿,对于这个位置的伤口黎恩很熟悉,有一次在旧校舍地下,他也被魔兽伤到了同样的位置。
那个时候…
“……不,不能在这时候想…!”
黎恩摇着头警告自己,越是不愿在现在想起的事越是清晰地就像影片资料一般展示在眼前,心中被束缚住的那个部分再次被充入氧气活跃起来。那个时候和尤西斯说话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魔兽,关键时候被尤西斯拉了一下所以才只伤到了大腿。后来忍痛解决掉魔兽后黎恩发现自己的脚没法顺利抬起来迈开步子,尤西斯当然没有轻易放过脚步异常的黎恩,他走到前面弯下腰,直接就说了一句:“上来。”
“但是…”
“快点。”
那时候的尤西斯的话不是很多,总是比较简短但又直击重点。黎恩知道他这是要送自己去保健室,只是如果让他背的话,那万一再被袭击这回受伤的绝对会是尤西斯。黎恩先是拒绝了他,尤西斯没动,继续重复了一遍【上来】二字,黎恩又拒绝了第二次,这次尤西斯转过身来,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傲慢如他,审视着捂着伤口的黎恩。
“继续站在这里迟早都会同归于尽,难道你想把入学式对待她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她…?啊,不是的,我,我看还是联络一下别人等待救援吧。”
“为什么?”冰蓝色的双眸满是不解和疑惑,他稍加想了一下,又把视线转回到黎恩身上:“你想失血过多吗。”
说完他就双手架起黎恩,前后找不到逻辑的黎恩挣扎了一下但还是被轻松抱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横躺着的姿势缩在尤西斯怀里,一路上他跑得很快,周围的风景唰唰唰的往后移动着,他的胸膛一起一伏,鬓角的汗水把几缕漂亮的浅金色头发粘在了脸颊上,一路黎恩听见的除了对话就全都是嘭嘭嘭的心跳声,他也很奇怪原来自己会这么紧张而尤西斯好像也和他一样。直至事后,黎恩才听隔壁班的女生说,这是一种叫做公主抱的姿势。
在那之后黎恩开始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为什么他那时候不愿意联络别人,比如说他为什么要用公主抱的姿势把自己送出旧校舍外又普通的把自己背去保健室,比如说他当时为什么要求要单独去旧校舍,比如说被他抱起的时候自己的心脏一直在砰砰跳而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兴奋。
“~~~~!!”
思绪在回忆快要前进到那个晚上时紧急刹车,黎恩猛烈地摇了摇头又再次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远方男人的身影。1个月,黎恩已经有1个月没有和尤西斯见过面了。尽管黎恩以前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个粘人的家伙,但目前的状况确确实实已经超出控制。明明按道理这种任务应该在自我谴责中熬过去,他应该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不要杀掉这个男人而不是想东想西,天寒地冻的冰雪特意穿得凉薄的衣衫也应该使人清醒而不是更加糊涂。可就在这自省中回忆和那个人的种种都从思维的缝隙中丝丝缕缕的冒出来,十指相扣的温暖,高傲而又低沉的嗓音,凝视过来的眼神,包含着各种感情的冰蓝色,高鼻梁,柔软而又温温凉凉的嘴唇,白而又健康的肤色,背光中脖颈和肩膀的轮廓……
“啊…”
真是太没用了。
黎恩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把头埋进腿里,用短短几秒幻想一下现在的状况要是被他知道会被他训斥成什么样子。黎恩用手拍了拍脸颊,疼痛还未足够,脑内却忽然想起临走前他送来的黑绒手套,再次看着自己冻到发紫有些失去知觉的手,那些理所当然的温暖简直要变身为幻觉,黎恩又再次把给脸埋了进去,抱怨一番自我控制什么的只是苍白的假象。现在的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些温暖和那个人的全部。
啊
怎么办,
我好像要疯了。
那场轰动大陆的战役结束后,尤西斯和黎恩去了很多地方。
他们去了共和国,去了克洛斯贝尔,去了库洛的故乡,黎恩不再是帝国的【英雄】,而尤西斯也只以一个普通帝国人的身份与黎恩一起,漫步在这远比想象中更加宽广辽阔的世界中。
今天,阳春五月,黎恩提议去附近的湖畔划船,尤西斯便也答应下来。两个人携手来到公园,租了一只白色的小木船,黎恩带上钓具,两人乘船就这样一路顺着水流飘到了湖中央。暖暖的阳光下春光明媚,青草和花朵在微风下摇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安静的湖中央偶尔能传来一些孩子们嬉笑的欢闹声,黎恩钓了一会儿鱼但没什么收获,索性也就放弃般往尤西斯身边一靠。
“天气真好。”
“是啊。”
蓝蓝的天空飘着几片白云,春风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尤西斯和黎恩抬头看了看,又互相笑了一下。尤西斯顺势躺倒在黎恩的大腿上,而黎恩则自然而然的挪了挪腿让他的脑袋能枕得更舒服一些。
“这样行吗?”
“不错。”尤西斯随手抚上黎恩的手背,让他的手靠在自己脸上。
“啊,尤西斯,你看那边!”黎恩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前面,尤西斯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原来是有两只白天鹅依偎在一起,尤西斯亲吻了一下黎恩的手指和手心,黎恩也把注意力也转回尤西斯那里。
“尤西斯,它们在看我们吧。”黎恩示意了一下,指的是那两只头碰这头的天鹅。
“是又如何。”冰蓝色的双眼凝视着黎恩,带着得意的微笑。黎恩被他这么一笑弄得想说也说不出口,而尤西斯也知晓黎恩在这方面的反应总是特别有趣,顺势开口又道:
“整个大陆都知道我们的事,你又何必在意两只鹅。”
“啊…”黎恩想了想,瘪了瘪嘴看着下面微笑着的尤西斯。
那场战役之中,再会了的黎恩激动中直扑尤西斯,而尤西斯也忘了别的一切抱起他转了一两个圈,当着皇族记者等等所有在场人的面当众拥抱亲吻。第二天当时的照片则搭配花样各异的新闻稿登上大陆各国新闻头条。两个人一个是前任四大名门现任克鲁琴州领主,一个是宰相之子帝国真正的英雄,刚曝光的那段日子黎恩和尤西斯差点都没能见上面,然而很快尤西斯就在果断发出的宣告中,直接公开了这场长达数年的地下恋情。
反正曝光也是曝光了,黎恩和尤西斯一并接受了一家又一家媒体的专访,从士官学校的相遇再到内战时的分离最后到现在公开关系当众拥吻,两人把能说的都说了,便在某一个没有预约的下午收拾好行李,交代好事务踏上这段全新的旅途。
“尤西斯,”回顾一番,黎恩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黎恩。”尤西斯躺在他身上,回应中又吻了一下他的手腕。
“我们现在,是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喔? 惊讶中尤西斯看向黎恩,却见黎恩的视线好像还放在远远的那两只鹅身上。没想到黎恩说出这种话来,更没想到黎恩能有如此感叹,尤西斯也就干脆坐起身,来把脸凑近挡住他那不知飘去哪里的视线,与他十指相扣。
“那是当然。”
话音刚落,黎恩刚还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猜到他会这般的尤西斯直接闭上眼睛亲上的唇,嘴角上翘。
“我们当然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黎恩也笑了起来,可爱的酒窝有些泛红,眼角弯弯洋溢着幸福,回应着。
“哈哈,也是。”
放在口袋里的ARCUS忽然震了起来,才坐上飞船的尤西斯看着窗外风云涌动不禁笑了笑,按下通话键。
“喂,是我。”听筒对面传来的是恋人带笑的嗓音。
大概也猜到他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是什么事,尤西斯欣赏着浮在晴朗夜空中的明月,心情倒也是极好。
“怎么了?”
“今天数学课的作业啊,尤西斯你现在有事吗?”
“没事,会谈才结束,现在在船上。”
“帝都的那个什么什么会?”黎恩边说边翻书,尤西斯隔着话筒都能听见书本哗啦啦的声响,心中也又添了那么一味怀念和期待,有些想亲眼看看他翻书的样子。
“是纺织业协会。”
尤西斯故意放慢了点语速,让话语听起来更加严肃一些,问道:
“数学又有不会做的?说来听听。”
“是这个log函数的问题……”
分别不到一个月,现在尤西斯和黎恩几乎每天都打上那么几个电话,周末有空也会想办法互相见上一面约个小会。黎恩那边是新学期开始,士官学校对他这个名人也特别照顾起来,给他增添了一些会用在政治上的课程,比如说黎恩最不擅长的统计学。学期开始他在尤西斯那里抱怨了几句之后,尤西斯就随便边工作边听了听他那所谓的【难题】,一手拿电话一手握笔在废弃的公文上打起草稿,没几分钟轻轻松松的就解开了。自那以后黎恩也就顺应一年级时的习惯有问题也不客气,只是把交流方式从直接去房间改成煲电话粥。
今天黎恩的问题也难不倒尤西斯,他随手用了客房的便签画了个图,一分钟不到就把答案告诉给了黎恩。
“哎?不是吧?不是5/16吗??”
“……你这个答案是怎么算出来的。”
“不就是画图吗~”黎恩好像一下子趴到桌上,有钢笔摩擦纸张的声响传过来。尤西斯忍不住笑了笑,却又被他给逮了个正着。
“尤西斯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那又如何,你的图是不是画反了,a的区间你好好看看。”
“啊……”接着是连续划线的声音传了过来,尤西斯知道黎恩正在把刚才写在纸上的东西一并都杠掉,他一旦在纸上犯错总喜欢画上两道横杠,越是长就越是喜欢坚持把线段从头到尾连到一起并且要水平向前。第一次见他这么干的时候尤西斯有点纳闷,错了那就划一下不就可以在此浪费时间,而黎恩那个时候则先是不以为然进而却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当时尤西斯只觉得他这个人果然有点怪,毕竟平常他的笔记本好像也是像尤西斯一样随手一杠就过去了,后来交往了,尤西斯又问了他一次,他才一边不好意思一边说出了缘由:
因为和尤西斯在一起会紧张。
想起他那副好笑又可爱得样子,尤西斯看了看窗外的满月又把视线转了回去,笑道:
“你不会现在还紧张吧。”
“啊?什么?”黎恩刷啦刷啦的在纸上写着东西,有些疑惑。
“刚才是不是又把刚才写得给划上两道杠?”
“我,我没有!”语气仓促一听就知道是有所隐瞒。但很快黎恩也意识到问话的人既然是尤西斯,那就算是再怎么隐瞒也绝对起不了什么作用。黎恩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习惯了啊……”
“习惯?”
“因为我在和你打电话,听到你的声音自然而然就……啊啊啊我也说不好!总之,总之就是习惯了而已!”
“喔?”尤西斯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语调:“也就是说,就算是打电话,你也一直对我有感觉?”
“哎?!不,不是,啊…哐当,唔啊痛痛痛!!!”
“黎恩?!”黎恩反驳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弄得尤西斯也措手不及。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我刚才翘着椅子一下子平衡没掌握好…”
“摔到头了?”尤西斯立马关心起来,一想到他可能伤到哪里,顿时心中一紧。
“没,没事。”黎恩扶起椅子,咔哐一声把椅子给放回原地。他坐到床上,想起以前每次受伤尤西斯总之会在身边的那段日子,拿着电话却又陷入沉默。而同时,话筒另一端的尤西斯则在他沉默中忽然开口道:
“想我了?”
没想到连这个他都能知道,黎恩撇了撇嘴,但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那你等我20分钟。”
“什么?”黎恩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你想我了对吧?”
“哎?但是,尤西斯,你难道??”双手拿住ARCUS,黎恩惊讶之余喜上眉梢,深色的眼睛一闪一闪,激动而又甜蜜。
“你先去拿块冰敷一敷疼的地方,我稍后就到。”尤西斯随口这么一说就要挂断电话,黎恩知道他要挂了,赶紧问他。
“你要过来?学校的操场现在关了,而且你明天也有公务吧??”
“公务在巴利亚哈特离这里也就20分钟。我拿到校长的许可船可以随时使用操场。”
“但是已经很晚了我看还是……”
“黎恩,”知道黎恩又要说什么,干脆就此打断他的话,尤西斯起身边走边说,语气郑重而又毅然:
“尽管还不能为你做更多,但最起码随时赶到你身边的能力,我尤西斯・亚尔巴雷亚还是有的。”
“……尤西斯……”黎恩噌噌噌的红了脸,而尤西斯也知道他的反应就是这么惹人怜爱。
“乖乖等我。”
黎恩听见尤西斯在和驾驶员说要去士官学院,他捂了一会儿发烫的脸颊,又很快走到镜子面前。
“好,一会儿见。”
黎恩挂断电话,从刘海开始整理起来,幸福与喜悦全写在脸上。
【咔嚓】
简单的应了一声门,尤西斯头都没抬,继续伏案与桌前。钢笔在一份又一份的文件上刷啦啦的签字,白花花的积累成山的文件一山更比一山高,曾今侍奉于父亲的总管把泡好的浓茶放到桌上,又把旁边那杯早已凉掉的没怎么动过的下午茶给收了回去。整个过程尤西斯头抬都没抬,总管皱了皱眉头,终归还是开了口:
“尤西斯大人,请休息一下吧。”
“我还有事在身,等我处理完。”
“但是…”总管还在琢磨着新的劝说,尤西斯忽然站了起来,动作没有往常那般悠然。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晚饭也还放在门口,总管赶紧上前去,只见尤西斯拿起那么一小堆放在桌边的文件,递给总管。
“这批文件交给你了。”
“…是的。”总管看着文件上那还未干的墨水印,无奈中也只能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尤西斯知道总管临走前一直在用一种无奈但又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道如果再不去休息等待着的只会是累倒并且会牵扯到一切事务导致延迟甚至取消。但只要能处理掉这些,尽快处理掉这些,尽快让克鲁琴州平定下来,尽快获得属于领主的更多的力量的话,黎恩就会有第二条可以选择的不必如此痛苦的出路了,和哥哥的对决或许还不够,但至少能从哥哥,从他的亲生父亲,从【英雄】这个束缚之中把他解放出来。
然而尤西斯也明白,现在能做到这点的只有自己了。
上一次会面,黎恩比分别时还要憔悴一些。尤西斯看了新闻,邻邦军的情报网送来了影像资料,尤西斯知道黎恩现在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刀刺入敌人的机体内部,可以在克洛斯贝尔的公开场合以英雄的身份忍受当地人愤怒和恐惧的眼神,可以上午在共和国作战中午就回到帝都报告下午就去学院上课。而至于黎恩自身,过去在士官学校经常能见到的那个微翘着嘴角,深色眼睛中闪耀着坚定积极的光芒,享受着充实忙碌的学院生活的他,似乎已经越来越难以见到了。现在的他总爱僵硬的板着脸,坚定的眼神中好像有一些负面甚至可以称之为绝望的成分在里面,他不大爱笑了,上次尤西斯去士官学校找他,他一个劲的抱怨为什么尤西斯要三番五次的抽出时间来学校。那个时候去了他宿舍,尤西斯看得出黎恩那些强制自己套在外面的坚强已经有些脆弱,反正也没有别人,尤西斯一进去他房间就反锁上他的门关上他的窗户还拉上了窗帘,还把他给硬是按倒在床上。
“尤西斯,你不会…”黎恩看了看下面,但尤西斯没理他。他现在这副模样哪里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你强迫自己做英雄有意思吗,难过的话现在就说难过。“
“什么啊…“黎恩愣了一下,别过头伸手要解开校服衬衫扣子,尤西斯知道他想要逃,宁愿用这种方式糊弄过去也不去正视那块要掩饰不住的挣扎与苦痛。尤西斯一下子抓住他两只手死死地扣在上面,看着他的双眼忍不住生气起来。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装!“
“我没有!!我过得很好,我没事!我能控制好自己。“黎恩显然已经明白尤西斯的意思,他吼了起来,对着尤西斯张开大嘴吼了一通,呼吸急促。
“你这叫控制好你自己?“
“我控制的很好,上次的期中考试成绩排名比一年级的时候要好!“
“所以你累成现在这个样子,笑都不会笑了对吧?!“
“哈?什么啊我很好啊,只要不去战场我都很好,只要战争平定下来我就会好!“
“一开始列车炮的时候你也…“尤西斯在上面看着他吼,看着黎恩激动的瞪着自己的模样,看着他紧紧抿起的嘴唇,看着他的眼睛开始有一些一闪一闪的亮亮的东西冒出来。
注意到这一点时尤西斯忽然闭上了嘴把会刺激到他的话也全吞了进去,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黎恩把他埋进身体里,黎恩闹腾了两下又忽然安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说漏嘴,他瞒不下去了。
“黎恩,这里只有我和你。就当是我弄疼你了。“
“…………………………………………“
黎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尤西斯觉得自己的胸前好像有些潮,他在发抖,压抑着喉咙抽涕着,手拽着尤西斯的衣服使劲往手心里攥,等了很久他还是没能大声哭出来,恐怕他是在害怕一旦松懈,一直以来颤抖着也要坚持的东西会一并倒塌粉碎吧。尤西斯换了个姿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后背,边亲吻他边解开衣扣,把能给他的能为他做的全都给了他。
期间尤西斯问过他,是不是连自己都不能让他依靠了。然而黎恩那个时候只是眼睛湿润润的左右摇了摇头,意识有些模糊但又好似清醒,呢喃了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
尤西斯从来没有像那时一般厌恶过这句话。
喝一口热茶,尤西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每一份文件上。每一张白纸黑字每一次会见每一个合作每一个机会,或许都能够帮助到拯救到那个身在远方名扬于外的他。那个时候比起做爱比起让他发泄出来尤西斯本该做的是直接带走他,绑架也好强迫也罢用领带束缚住他的手脚,干脆就像那时候在旧校舍一样把他一路抱出学院抱出托利斯塔抱出帝国远走高飞该有多好,什么启动者什么四大名门什么英雄什么义务统统都是装饰在外的废话,你都那副模样了,我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有心思看这堆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在文件上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放到一边,尤西斯接着开始读第二篇关于税收的商会合作文件,甲方乙方利益全力纠结起来的长篇大论让人无法不把心思分散到那个不断地强迫自己忍耐的人身上,而尤西斯也在忍耐,他忍耐着不去想,忍耐住冲动把自己压在办公桌前,一个字一个字读文件,签字,修改,订正。尤西斯其实也觉得快要坚持不住了,最近两天闷在家里处理文件已经让人要发疯,来自黎恩的书信还在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随时都可以翻看。在阅读中尤西斯不经意间把钢笔移动到空白处,倦意下眼前的白色文件不知何时变成信纸,而他要写下去的好像已经不再是日复一日的签名而是一封告知黎恩自己要回到士官学校的信,尤西斯刷刷刷的在纸上书写起黎恩的名字,天好像慢慢黑了下来,浓茶带来的提神效果早已抵抗不住睡意,黄昏中最后写下来的是黎恩名字中间的那个字母,他喜欢黎恩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书写着,想念着,呢喃着。
“黎…“
深夜,尤西斯终究还是睡倒在案前,压在身下的是一份关于税收的文件,而空白处几乎快要被漂亮的钢笔字迹填满,一遍接着一遍满满的全都是Rean Schwarzer。
【哐】
钢笔掉落在地上,尤西斯在梦里却已经快要起航。
Novel:雪落 http://weibo.com/tesorocasella
封面素材来源:pixivID.572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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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浑浊的黑色天空中挥洒而下的,是象征着【纯洁】的白色雪花。
1月,一年初始,尽管身在远方的友人们大概都还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气氛中,但对于黎恩,对于他这样一位帝国英雄来说,等待着他的只会是无尽的而又无奈的任务。
外面下着雪,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十几度,雪花连绵不绝的往下掉落。黎恩把冻到发紫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掏出望远镜,看了看前方建筑物内的目标人物的情况,确认对方没有察觉后,对着耳机上的话筒说道:
“这里是启动者,目标没有动作。”
“收到,外面怎么样,幸亏给你带了件外套吧。”从左耳传来的关爱话语口气轻浮,黎恩几乎都能想象得出在听筒的另一端红发的他说这句话时嘴角上翘的样子。
“承蒙关照。”
然而,黎恩则对这位【兄长】的关心并不大感兴趣,话音刚落他就直接切断通讯,世界也终于再次回归了平静。
先前说话时的白色雾气逐渐蔓延上升,缓慢飘出这已经只剩骨架的废旧厂房窗外,一点一点消散在这黑夜以及漫天大雪之中,黎恩打了一个寒颤,他看着了看窗外对面红砖白砖充满亲切感的贫民区,看了两眼占领楼下垃圾桶的乌鸦们,继续拿起望远镜默默执行那个人所交代的工作,一如既往。
黎恩的任务是盯住一个中年男人,他并不清楚为什么需要监视这个人,也对这个人是否有家人又或者犯下的罪恶没有什么好奇心。男人此时站在百米开外的宾馆里苟延残喘,透过望远镜黎恩看着他拿出医疗箱自己帮自己包扎了腿,对于这个位置的伤口黎恩很熟悉,有一次在旧校舍地下,他也被魔兽伤到了同样的位置。
那个时候…
“……不,不能在这时候想…!”
黎恩摇着头警告自己,越是不愿在现在想起的事越是清晰地就像影片资料一般展示在眼前,心中被束缚住的那个部分再次被充入氧气活跃起来。那个时候和尤西斯说话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魔兽,关键时候被尤西斯拉了一下所以才只伤到了大腿。后来忍痛解决掉魔兽后黎恩发现自己的脚没法顺利抬起来迈开步子,尤西斯当然没有轻易放过脚步异常的黎恩,他走到前面弯下腰,直接就说了一句:“上来。”
“但是…”
“快点。”
那时候的尤西斯的话不是很多,总是比较简短但又直击重点。黎恩知道他这是要送自己去保健室,只是如果让他背的话,那万一再被袭击这回受伤的绝对会是尤西斯。黎恩先是拒绝了他,尤西斯没动,继续重复了一遍【上来】二字,黎恩又拒绝了第二次,这次尤西斯转过身来,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傲慢如他,审视着捂着伤口的黎恩。
“继续站在这里迟早都会同归于尽,难道你想把入学式对待她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她…?啊,不是的,我,我看还是联络一下别人等待救援吧。”
“为什么?”冰蓝色的双眸满是不解和疑惑,他稍加想了一下,又把视线转回到黎恩身上:“你想失血过多吗。”
说完他就双手架起黎恩,前后找不到逻辑的黎恩挣扎了一下但还是被轻松抱了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横躺着的姿势缩在尤西斯怀里,一路上他跑得很快,周围的风景唰唰唰的往后移动着,他的胸膛一起一伏,鬓角的汗水把几缕漂亮的浅金色头发粘在了脸颊上,一路黎恩听见的除了对话就全都是嘭嘭嘭的心跳声,他也很奇怪原来自己会这么紧张而尤西斯好像也和他一样。直至事后,黎恩才听隔壁班的女生说,这是一种叫做公主抱的姿势。
在那之后黎恩开始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为什么他那时候不愿意联络别人,比如说他为什么要用公主抱的姿势把自己送出旧校舍外又普通的把自己背去保健室,比如说他当时为什么要求要单独去旧校舍,比如说被他抱起的时候自己的心脏一直在砰砰跳而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兴奋。
“~~~~!!”
思绪在回忆快要前进到那个晚上时紧急刹车,黎恩猛烈地摇了摇头又再次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远方男人的身影。1个月,黎恩已经有1个月没有和尤西斯见过面了。尽管黎恩以前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个粘人的家伙,但目前的状况确确实实已经超出控制。明明按道理这种任务应该在自我谴责中熬过去,他应该一遍又一遍的祈祷不要杀掉这个男人而不是想东想西,天寒地冻的冰雪特意穿得凉薄的衣衫也应该使人清醒而不是更加糊涂。可就在这自省中回忆和那个人的种种都从思维的缝隙中丝丝缕缕的冒出来,十指相扣的温暖,高傲而又低沉的嗓音,凝视过来的眼神,包含着各种感情的冰蓝色,高鼻梁,柔软而又温温凉凉的嘴唇,白而又健康的肤色,背光中脖颈和肩膀的轮廓……
“啊…”
真是太没用了。
黎恩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把头埋进腿里,用短短几秒幻想一下现在的状况要是被他知道会被他训斥成什么样子。黎恩用手拍了拍脸颊,疼痛还未足够,脑内却忽然想起临走前他送来的黑绒手套,再次看着自己冻到发紫有些失去知觉的手,那些理所当然的温暖简直要变身为幻觉,黎恩又再次把给脸埋了进去,抱怨一番自我控制什么的只是苍白的假象。现在的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些温暖和那个人的全部。
啊
怎么办,
我好像要疯了。
那场轰动大陆的战役结束后,尤西斯和黎恩去了很多地方。
他们去了共和国,去了克洛斯贝尔,去了库洛的故乡,黎恩不再是帝国的【英雄】,而尤西斯也只以一个普通帝国人的身份与黎恩一起,漫步在这远比想象中更加宽广辽阔的世界中。
今天,阳春五月,黎恩提议去附近的湖畔划船,尤西斯便也答应下来。两个人携手来到公园,租了一只白色的小木船,黎恩带上钓具,两人乘船就这样一路顺着水流飘到了湖中央。暖暖的阳光下春光明媚,青草和花朵在微风下摇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安静的湖中央偶尔能传来一些孩子们嬉笑的欢闹声,黎恩钓了一会儿鱼但没什么收获,索性也就放弃般往尤西斯身边一靠。
“天气真好。”
“是啊。”
蓝蓝的天空飘着几片白云,春风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玉兰花香。尤西斯和黎恩抬头看了看,又互相笑了一下。尤西斯顺势躺倒在黎恩的大腿上,而黎恩则自然而然的挪了挪腿让他的脑袋能枕得更舒服一些。
“这样行吗?”
“不错。”尤西斯随手抚上黎恩的手背,让他的手靠在自己脸上。
“啊,尤西斯,你看那边!”黎恩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前面,尤西斯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原来是有两只白天鹅依偎在一起,尤西斯亲吻了一下黎恩的手指和手心,黎恩也把注意力也转回尤西斯那里。
“尤西斯,它们在看我们吧。”黎恩示意了一下,指的是那两只头碰这头的天鹅。
“是又如何。”冰蓝色的双眼凝视着黎恩,带着得意的微笑。黎恩被他这么一笑弄得想说也说不出口,而尤西斯也知晓黎恩在这方面的反应总是特别有趣,顺势开口又道:
“整个大陆都知道我们的事,你又何必在意两只鹅。”
“啊…”黎恩想了想,瘪了瘪嘴看着下面微笑着的尤西斯。
那场战役之中,再会了的黎恩激动中直扑尤西斯,而尤西斯也忘了别的一切抱起他转了一两个圈,当着皇族记者等等所有在场人的面当众拥抱亲吻。第二天当时的照片则搭配花样各异的新闻稿登上大陆各国新闻头条。两个人一个是前任四大名门现任克鲁琴州领主,一个是宰相之子帝国真正的英雄,刚曝光的那段日子黎恩和尤西斯差点都没能见上面,然而很快尤西斯就在果断发出的宣告中,直接公开了这场长达数年的地下恋情。
反正曝光也是曝光了,黎恩和尤西斯一并接受了一家又一家媒体的专访,从士官学校的相遇再到内战时的分离最后到现在公开关系当众拥吻,两人把能说的都说了,便在某一个没有预约的下午收拾好行李,交代好事务踏上这段全新的旅途。
“尤西斯,”回顾一番,黎恩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黎恩。”尤西斯躺在他身上,回应中又吻了一下他的手腕。
“我们现在,是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喔? 惊讶中尤西斯看向黎恩,却见黎恩的视线好像还放在远远的那两只鹅身上。没想到黎恩说出这种话来,更没想到黎恩能有如此感叹,尤西斯也就干脆坐起身,来把脸凑近挡住他那不知飘去哪里的视线,与他十指相扣。
“那是当然。”
话音刚落,黎恩刚还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猜到他会这般的尤西斯直接闭上眼睛亲上的唇,嘴角上翘。
“我们当然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黎恩也笑了起来,可爱的酒窝有些泛红,眼角弯弯洋溢着幸福,回应着。
“哈哈,也是。”
放在口袋里的ARCUS忽然震了起来,才坐上飞船的尤西斯看着窗外风云涌动不禁笑了笑,按下通话键。
“喂,是我。”听筒对面传来的是恋人带笑的嗓音。
大概也猜到他这个时间打电话来是什么事,尤西斯欣赏着浮在晴朗夜空中的明月,心情倒也是极好。
“怎么了?”
“今天数学课的作业啊,尤西斯你现在有事吗?”
“没事,会谈才结束,现在在船上。”
“帝都的那个什么什么会?”黎恩边说边翻书,尤西斯隔着话筒都能听见书本哗啦啦的声响,心中也又添了那么一味怀念和期待,有些想亲眼看看他翻书的样子。
“是纺织业协会。”
尤西斯故意放慢了点语速,让话语听起来更加严肃一些,问道:
“数学又有不会做的?说来听听。”
“是这个log函数的问题……”
分别不到一个月,现在尤西斯和黎恩几乎每天都打上那么几个电话,周末有空也会想办法互相见上一面约个小会。黎恩那边是新学期开始,士官学校对他这个名人也特别照顾起来,给他增添了一些会用在政治上的课程,比如说黎恩最不擅长的统计学。学期开始他在尤西斯那里抱怨了几句之后,尤西斯就随便边工作边听了听他那所谓的【难题】,一手拿电话一手握笔在废弃的公文上打起草稿,没几分钟轻轻松松的就解开了。自那以后黎恩也就顺应一年级时的习惯有问题也不客气,只是把交流方式从直接去房间改成煲电话粥。
今天黎恩的问题也难不倒尤西斯,他随手用了客房的便签画了个图,一分钟不到就把答案告诉给了黎恩。
“哎?不是吧?不是5/16吗??”
“……你这个答案是怎么算出来的。”
“不就是画图吗~”黎恩好像一下子趴到桌上,有钢笔摩擦纸张的声响传过来。尤西斯忍不住笑了笑,却又被他给逮了个正着。
“尤西斯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那又如何,你的图是不是画反了,a的区间你好好看看。”
“啊……”接着是连续划线的声音传了过来,尤西斯知道黎恩正在把刚才写在纸上的东西一并都杠掉,他一旦在纸上犯错总喜欢画上两道横杠,越是长就越是喜欢坚持把线段从头到尾连到一起并且要水平向前。第一次见他这么干的时候尤西斯有点纳闷,错了那就划一下不就可以在此浪费时间,而黎恩那个时候则先是不以为然进而却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当时尤西斯只觉得他这个人果然有点怪,毕竟平常他的笔记本好像也是像尤西斯一样随手一杠就过去了,后来交往了,尤西斯又问了他一次,他才一边不好意思一边说出了缘由:
因为和尤西斯在一起会紧张。
想起他那副好笑又可爱得样子,尤西斯看了看窗外的满月又把视线转了回去,笑道:
“你不会现在还紧张吧。”
“啊?什么?”黎恩刷啦刷啦的在纸上写着东西,有些疑惑。
“刚才是不是又把刚才写得给划上两道杠?”
“我,我没有!”语气仓促一听就知道是有所隐瞒。但很快黎恩也意识到问话的人既然是尤西斯,那就算是再怎么隐瞒也绝对起不了什么作用。黎恩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习惯了啊……”
“习惯?”
“因为我在和你打电话,听到你的声音自然而然就……啊啊啊我也说不好!总之,总之就是习惯了而已!”
“喔?”尤西斯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语调:“也就是说,就算是打电话,你也一直对我有感觉?”
“哎?!不,不是,啊…哐当,唔啊痛痛痛!!!”
“黎恩?!”黎恩反驳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弄得尤西斯也措手不及。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我刚才翘着椅子一下子平衡没掌握好…”
“摔到头了?”尤西斯立马关心起来,一想到他可能伤到哪里,顿时心中一紧。
“没,没事。”黎恩扶起椅子,咔哐一声把椅子给放回原地。他坐到床上,想起以前每次受伤尤西斯总之会在身边的那段日子,拿着电话却又陷入沉默。而同时,话筒另一端的尤西斯则在他沉默中忽然开口道:
“想我了?”
没想到连这个他都能知道,黎恩撇了撇嘴,但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那你等我20分钟。”
“什么?”黎恩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你想我了对吧?”
“哎?但是,尤西斯,你难道??”双手拿住ARCUS,黎恩惊讶之余喜上眉梢,深色的眼睛一闪一闪,激动而又甜蜜。
“你先去拿块冰敷一敷疼的地方,我稍后就到。”尤西斯随口这么一说就要挂断电话,黎恩知道他要挂了,赶紧问他。
“你要过来?学校的操场现在关了,而且你明天也有公务吧??”
“公务在巴利亚哈特离这里也就20分钟。我拿到校长的许可船可以随时使用操场。”
“但是已经很晚了我看还是……”
“黎恩,”知道黎恩又要说什么,干脆就此打断他的话,尤西斯起身边走边说,语气郑重而又毅然:
“尽管还不能为你做更多,但最起码随时赶到你身边的能力,我尤西斯・亚尔巴雷亚还是有的。”
“……尤西斯……”黎恩噌噌噌的红了脸,而尤西斯也知道他的反应就是这么惹人怜爱。
“乖乖等我。”
黎恩听见尤西斯在和驾驶员说要去士官学院,他捂了一会儿发烫的脸颊,又很快走到镜子面前。
“好,一会儿见。”
黎恩挂断电话,从刘海开始整理起来,幸福与喜悦全写在脸上。
【咔嚓】
简单的应了一声门,尤西斯头都没抬,继续伏案与桌前。钢笔在一份又一份的文件上刷啦啦的签字,白花花的积累成山的文件一山更比一山高,曾今侍奉于父亲的总管把泡好的浓茶放到桌上,又把旁边那杯早已凉掉的没怎么动过的下午茶给收了回去。整个过程尤西斯头抬都没抬,总管皱了皱眉头,终归还是开了口:
“尤西斯大人,请休息一下吧。”
“我还有事在身,等我处理完。”
“但是…”总管还在琢磨着新的劝说,尤西斯忽然站了起来,动作没有往常那般悠然。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晚饭也还放在门口,总管赶紧上前去,只见尤西斯拿起那么一小堆放在桌边的文件,递给总管。
“这批文件交给你了。”
“…是的。”总管看着文件上那还未干的墨水印,无奈中也只能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尤西斯知道总管临走前一直在用一种无奈但又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道如果再不去休息等待着的只会是累倒并且会牵扯到一切事务导致延迟甚至取消。但只要能处理掉这些,尽快处理掉这些,尽快让克鲁琴州平定下来,尽快获得属于领主的更多的力量的话,黎恩就会有第二条可以选择的不必如此痛苦的出路了,和哥哥的对决或许还不够,但至少能从哥哥,从他的亲生父亲,从【英雄】这个束缚之中把他解放出来。
然而尤西斯也明白,现在能做到这点的只有自己了。
上一次会面,黎恩比分别时还要憔悴一些。尤西斯看了新闻,邻邦军的情报网送来了影像资料,尤西斯知道黎恩现在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刀刺入敌人的机体内部,可以在克洛斯贝尔的公开场合以英雄的身份忍受当地人愤怒和恐惧的眼神,可以上午在共和国作战中午就回到帝都报告下午就去学院上课。而至于黎恩自身,过去在士官学校经常能见到的那个微翘着嘴角,深色眼睛中闪耀着坚定积极的光芒,享受着充实忙碌的学院生活的他,似乎已经越来越难以见到了。现在的他总爱僵硬的板着脸,坚定的眼神中好像有一些负面甚至可以称之为绝望的成分在里面,他不大爱笑了,上次尤西斯去士官学校找他,他一个劲的抱怨为什么尤西斯要三番五次的抽出时间来学校。那个时候去了他宿舍,尤西斯看得出黎恩那些强制自己套在外面的坚强已经有些脆弱,反正也没有别人,尤西斯一进去他房间就反锁上他的门关上他的窗户还拉上了窗帘,还把他给硬是按倒在床上。
“尤西斯,你不会…”黎恩看了看下面,但尤西斯没理他。他现在这副模样哪里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你强迫自己做英雄有意思吗,难过的话现在就说难过。“
“什么啊…“黎恩愣了一下,别过头伸手要解开校服衬衫扣子,尤西斯知道他想要逃,宁愿用这种方式糊弄过去也不去正视那块要掩饰不住的挣扎与苦痛。尤西斯一下子抓住他两只手死死地扣在上面,看着他的双眼忍不住生气起来。
“在我面前你装什么装!“
“我没有!!我过得很好,我没事!我能控制好自己。“黎恩显然已经明白尤西斯的意思,他吼了起来,对着尤西斯张开大嘴吼了一通,呼吸急促。
“你这叫控制好你自己?“
“我控制的很好,上次的期中考试成绩排名比一年级的时候要好!“
“所以你累成现在这个样子,笑都不会笑了对吧?!“
“哈?什么啊我很好啊,只要不去战场我都很好,只要战争平定下来我就会好!“
“一开始列车炮的时候你也…“尤西斯在上面看着他吼,看着黎恩激动的瞪着自己的模样,看着他紧紧抿起的嘴唇,看着他的眼睛开始有一些一闪一闪的亮亮的东西冒出来。
注意到这一点时尤西斯忽然闭上了嘴把会刺激到他的话也全吞了进去,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了黎恩把他埋进身体里,黎恩闹腾了两下又忽然安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说漏嘴,他瞒不下去了。
“黎恩,这里只有我和你。就当是我弄疼你了。“
“…………………………………………“
黎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尤西斯觉得自己的胸前好像有些潮,他在发抖,压抑着喉咙抽涕着,手拽着尤西斯的衣服使劲往手心里攥,等了很久他还是没能大声哭出来,恐怕他是在害怕一旦松懈,一直以来颤抖着也要坚持的东西会一并倒塌粉碎吧。尤西斯换了个姿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与后背,边亲吻他边解开衣扣,把能给他的能为他做的全都给了他。
期间尤西斯问过他,是不是连自己都不能让他依靠了。然而黎恩那个时候只是眼睛湿润润的左右摇了摇头,意识有些模糊但又好似清醒,呢喃了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
尤西斯从来没有像那时一般厌恶过这句话。
喝一口热茶,尤西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每一份文件上。每一张白纸黑字每一次会见每一个合作每一个机会,或许都能够帮助到拯救到那个身在远方名扬于外的他。那个时候比起做爱比起让他发泄出来尤西斯本该做的是直接带走他,绑架也好强迫也罢用领带束缚住他的手脚,干脆就像那时候在旧校舍一样把他一路抱出学院抱出托利斯塔抱出帝国远走高飞该有多好,什么启动者什么四大名门什么英雄什么义务统统都是装饰在外的废话,你都那副模样了,我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有心思看这堆根本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在文件上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放到一边,尤西斯接着开始读第二篇关于税收的商会合作文件,甲方乙方利益全力纠结起来的长篇大论让人无法不把心思分散到那个不断地强迫自己忍耐的人身上,而尤西斯也在忍耐,他忍耐着不去想,忍耐住冲动把自己压在办公桌前,一个字一个字读文件,签字,修改,订正。尤西斯其实也觉得快要坚持不住了,最近两天闷在家里处理文件已经让人要发疯,来自黎恩的书信还在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随时都可以翻看。在阅读中尤西斯不经意间把钢笔移动到空白处,倦意下眼前的白色文件不知何时变成信纸,而他要写下去的好像已经不再是日复一日的签名而是一封告知黎恩自己要回到士官学校的信,尤西斯刷刷刷的在纸上书写起黎恩的名字,天好像慢慢黑了下来,浓茶带来的提神效果早已抵抗不住睡意,黄昏中最后写下来的是黎恩名字中间的那个字母,他喜欢黎恩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书写着,想念着,呢喃着。
“黎…“
深夜,尤西斯终究还是睡倒在案前,压在身下的是一份关于税收的文件,而空白处几乎快要被漂亮的钢笔字迹填满,一遍接着一遍满满的全都是Rean Schwarzer。
【哐】
钢笔掉落在地上,尤西斯在梦里却已经快要起航。
Novel:雪落 http://weibo.com/tesorocas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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